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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亲记 ◎彭 勇
　　2019年2月18日，合川区公安局南津街派出所大门处，来自陕西西安年近花甲的胡修文、胡秀明兄妹紧紧抱住70岁的苏德秀老人，哭喊着“大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爸爸，您的遗愿，终于实现了！”苏德秀不停地抽泣着，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滚滚滑落，她怎么也没想到，在与亲人失散六十多年后，弟妹还能寻找到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这得从我的一次旅行说起。
　　春节前夕，我到陕西西安度假。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西安居民胡修文、胡秀明兄妹知道我是重庆合川的警察后，向我提出一个寻亲请求：“我们有一个从未谋面的同父异母的大姐，小名‘秀秀’，六十年前在合川与父亲失散，经过无数次寻找都没有音讯。你是警察，能请你帮助我们寻找大姐秀秀吗？” 
　　胡家兄妹告诉我，其父胡学良原住合川白菜园，1949年与前妻生育女儿秀秀后不久离婚，秀秀由胡学良抚养。秀秀很小，胡学良将秀秀交给奶妈照看。几年后，胡学良与孙女士结婚并到西安谋生。在西安落脚后，胡学良准备将秀秀从合川接到西安生活，可奶妈知道这个消息后，竟然带着秀秀走了，便再也无法联系。胡学良夫妻虽然在西安先后生育了胡修文、胡秀明等5个子女，但胡学良一直挂念大女儿秀秀，每次回合川老家都到处打听秀秀的下落。2003年胡学良去世时，叮嘱胡修文、胡秀明等继续寻找秀秀。胡家兄妹遵照父亲遗愿，曾多次回合川寻亲，由于人地生疏，终究没能找到秀秀。 
　　2019年2月7日，农历正月初三，我回到合川南津街派出所值班，向所领导汇报了胡家兄妹的求助事项。所领导当即表态“由民警彭勇牵头，依法帮助寻亲。”由此，一场千里寻亲行动拉开帷幕。 
　　根据胡家兄妹提供“大姐小名秀秀，生于1949年，奶妈好像是肖家场（今属合川区肖家镇）人”的信息，我立即联系肖家镇的亲朋好友，请他们帮忙寻找“出生于1949年左右，小名秀秀的人”。先作排查统计，再行甄别认定。 
　　我不时与胡家兄妹电话沟通，商讨、修正寻亲方案。胡秀明告诉我说：“居住在合川的姑妈胡学蓉或许知道一些情况。” 
　　我找到年过七十的胡学蓉老人。“我比秀秀大四、五岁，小时候一起耍过。奶妈好像是原五尊乡（今属合川区合阳街道）人。”由于时间久远，胡学蓉没能提供更多的情况。 
　　随后，我又与合阳街道的朋友联系，请他们帮忙寻找。 
　　我们从奶妈入手，在肖家镇、合阳街道范围内展开寻亲工作，但能否找到秀秀，确实不好预料。有无其他寻找途径呢？我仍在思索。这么些年，难道秀秀的生母就没寻找过她？能否找到她妈呢？找不到她妈，能否找到她妈的亲戚？如果先前是从面上入手，大海捞针，那么后者则是从线上着手，顺藤摸瓜。 
　　我再次敲响胡学蓉家门。胡学蓉经过反复回忆，告诉我：“秀秀的生母好像名叫邓（郑）远秀，娘家住合川东津沱原重棉四厂附近。” 
　　我立即电话联系东津沱的朋友周利，请他帮助寻找邓（郑）远秀下落。周利也很尽力，但没有满意的结果。 
　　翌日，我相约周利一起到东津沱寻访邓（郑）远秀。站在原重棉四厂大门前，但见曾经非常繁荣的重棉四厂已经倒闭，大门也已破损；周边的房屋已人去屋空，墙上写着“拆”字。我们尽力找到附近年长的老人，可有的耳朵背了，有的记忆模糊，问来问去，也不知道邓（郑）远秀及其亲戚。 
　　正当我们有些失望时，一个老孃孃对我们说，郑祥忠的父辈曾在重棉四厂附近居住。 
　　邓（郑）远秀与郑祥忠之间有什么关联呢？必须查证核实。 
　　我们沿着东津路边走边问，找到郑祥忠家里。郑祥忠不在家,其妻杨兴容说：“郑祥忠的姑妈曾经名叫郑远秀，后来改名郑会清了。姑妈与前夫确实有个女儿小名秀秀，但从小就失去联系。不过几年前，堂妹郑祥群受姑妈之托找到秀秀，姑妈母女也相认了。” 
　　在东津沱社区休闲广场，我找到唐德明、郑祥群夫妇。“姑妈郑远秀再婚嫁到天府煤矿（地属重庆市北碚区），年轻时生活过得很辛苦。现在有88岁了，住在一个敬老院里。7年前，我们夫妇在北碚走亲戚时，坐在轮椅上的姑妈说，她心里始终放不下大女儿秀秀，曾经寻找过，也委托亲戚寻找过，都没找到。希望我们帮她寻找秀秀。根据姑妈提供的秀秀出生于1949年8月22日和奶妈丈夫姓苏等信息，我们经过努力寻找，还先后到过合阳、钓鱼城派出所查询，终于找到秀秀。秀秀名叫苏德秀，居住在钓鱼城街道黑岩村。” 
　　听到这里，我顿时感到一腔热血在全身沸腾，心情格外激动。然而，这个“秀秀”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秀秀”呢？我急切地需要找到答案。唐德明、郑祥群非常热心，爽快地答应带我去见秀秀。 
　　我开车载上唐德明、郑祥群夫妇，从东津沱街上出发，径直向钓鱼城街道黑岩村方向驶去。半小时后，我们将车停在一片养鱼池旁的村级公路边，再步行一段小路，来到一栋小青瓦房前。郑祥群告诉我，这就是秀秀的家。 
　　这时，一个卷起衣袖正在做家务的老太太从屋里走出来。郑祥群介绍说，这就是苏德秀。 
　　“你能谈一谈自己的身世吗？”我省去寒暄，直奔正题。 
　　沉思片刻，老太太将思绪拉回从前。“我生于1949年8月，小名秀秀，生父胡学良是个裁缝。我从小跟随养父母在原合川县大岩乡五间村生活，养父姓苏，养母姓荆。我随养父姓，名字叫苏德秀。七年前，生母找到我了；但生父在哪里，我至今都不知道。” 
　　“在你记忆中，胡家有哪些亲人呢？”我问。 
　　“记忆比较深的，爷爷是个医生，在合川药市街开了一个中药铺。还有一个大孃，好像名叫胡学蓉，只比我大四、五岁。”秀秀回答说。 
　　“你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胡家人的情景吗？”我问。 
　　“在我五、六时，养母带我到婆婆家玩，听说父亲要回来接我，养母立即哄着我离开了婆婆家，连婆婆煮的午饭都没有吃。”秀秀答道。 
　　“后来，你去找过胡家亲人吗？”我问。 
　　“我到东津沱找过妈妈，没有找到。四处寻找过胡家亲人，也没有找到。唉！六十多年过去，我也不抱希望了。” 
　　“你现在还想念胡家亲人吗？”我问。 
　　“7年前，虽然母亲找到我了，但我一直不知道父亲的下落，心里这个结始终解不开啊！” 
　　此时，我认为她就是我要找的那个“秀秀”。我拨通胡学蓉的电话，将手机递给秀秀。“大孃，你还想得起我吗？我是秀秀……” 
　　“啊，你是秀秀！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的情景吗？”听得出胡学蓉先是惊讶，继而是求证。 
　　二人回忆着以往细节，记忆犹新。 
　　随后，我用手机拍了一张秀秀的照片，用微信发给胡秀明，并留言“这就是秀秀！” 
　　胡秀明立即回复“长得像我爸！”“这么快就找到了！” 
　　我拨通胡秀明的电话，又将手机递给秀秀。胡秀明亲切地呼叫着“大姐，我马上回合川看你。” 
　　电话两头，互诉思念之情，着实让我感动。
　　2月18日12时43分，从西安到合川的动车缓慢停靠在合川火车站。胡修文、胡秀明心情无比激动地走出车站，他俩代表胡家姊妹前来与大姐秀秀相认。我热情地迎上去，驾车载上胡修文兄妹，径直向南津街派出所驶去。 
　　距离火车站不远的南津街派出所大门处，苏德秀老人默默地等待着西安亲人的到来。她已经站立了整整两个小时，任凭旁人如何劝说，她都不肯离开片刻，也不肯坐下来。 
　　13时许，我将车开进派出所大院。胡修文、胡秀明兄妹远远看到大姐苏德秀，就不顾一切地猛扑上去，便出现了本文开头那一幕…… 
　　“当初我们求助时，确实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公安机关真的就帮助我们圆了两代人、历经半个多世纪的寻亲梦。”胡家姊妹将一面绣着“人民警察，排忧解难”的锦旗送到派出所领导和民警手中，表达对公安民警助其圆梦的诚挚谢意。
　　（作者单位：重庆市合川区公安局南津街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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