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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正黄旗》15
青木一郎拜了威乐大哥，把妹妹托付给威乐的一郎前往关东厅实习，威乐学成携妻回国，威吉老爷子70大寿来了贺寿的故友国府的海陆军大元帅张作霖。
“加油！加油！”助威团高声地呐喊，就在将近一个小时的当口俩个人几乎同时觉得眼前一黑，双双倒在了球场上。
晚上，鏖战了整整一个下午的两位哥哥和樱子坐在了仙台火车站边的碳烧牛舌“便当店”里，下午还是剑拔弩张的对手转眼就成了朋友。这就是典型的日本人的哲学，只要你真正比他强，他就真正地服你，有专家曾经总结研究过日本的发展史“你强它就学，你弱它就欺”典型的“狗”性哲学。
“威君，一郎冒昧地问一下，你贵庚呀？”一郎非常认真地问道。
“我是光绪二十年五月十二日出生的，也就是1894年的6月15日吧。”威乐算了一下公元的年月日然后说道。
“那你可就是大哥了！威君比我整整大了一岁呀！我拜你为大哥不知你是否愿意？”一郎非常的诚恳。现在的一郎确实希望自己的小妹能有像威乐这样的夫君了。反倒是威乐被一日之内与学妹相称的哥妹关系迅速转变成了情侣关系而感到犹豫，当一郎提出要与自己结拜为兄弟时他似乎感觉这样做更显得合情合理一些。
“……做了一郎的哥哥，那樱子也就理所当然地是自己的小妹妹了！”威乐心里这样想着，随口征求了一句：“这样行……”还没等威乐把“吗？”说完就见跪在“榻榻米”上的一郎迅速地向自己的身后挪动了半米多的距离就见他深深地给威乐鞠了一躬。
“威大哥好！”一郎重重地把头磕在了“榻榻米”的地板上半晌没有起身。
“不妥！不妥！这怎么使得，”威乐赶紧放下酒杯赶紧向右手边一郎的方向起身去拉一郎却被樱子微笑着制止了。
“威哥哥不要客气，拜你这位大哥是我们青木家族的光荣！小妹也跪拜大哥哥了！”樱子也学着一郎哥哥给威乐郑重地深深一躬行了大礼。
青木一郎很快就要踏上满洲实习的路程。这天，威乐和樱子从仙台赶到了京都火车站，在火车站的站台上樱子很快就从一群军人里找到了自己的哥哥，青木一郎一身崭新的中尉制服军靴擦得很亮，背上背着军用行囊，腰间挂着日本天皇授予的特制军刀，这把军刀刀柄上刻有十六瓣八重表菊的徽记，目贯上刻了三联樱浮雕它象征着日本天皇家族的荣耀，褐金黄色的刀繐垂在刀鞘边确实显得更有几分杀气。时就显得很冷酷的青木一郎平今天把脸刮得铁青，一顶大檐帽用防风带紧紧地勒在了一郎宽阔的下颚之上。
“哥哥，怎么没见到嫂子和大介呀？”樱子四下观瞧寻找青木一郎的妻子和刚刚5岁的儿子青木大介。
“是我没让他们来，一直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青木一郎并没有把话说完，他见身旁的军队摄影记者正给别人拍照就朝记者走去。
青木一郎拉住摄影记者把记者引到了威乐和樱子身边，威乐和樱子一左一右拍了一张合影。待记者拍完照青木一郎赶紧往前跨了几步走到记者身边，他从自己上衣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取出钢笔在小本子上写上了“旅顺关东厅实习参谋：青木一郎”然后他撕下来递给了摄影记者。
“多多关照了，就按这个地址寄给一郎吧，谢谢了！”青木一郎深深地一个鞠躬，记者赶忙躬下身子把地址接到了手中。
“威兄！小妹就拜托你了！”一郎走回到威乐的身边他深深给威乐鞠了一躬，一旁的樱子眼泪汪汪地望着自己曾经相依为命的哥哥，她不知哥哥一去何时才能再次相见。
“哎！小妹！不得给青木家丢脸！”见自己的小妹在流泪，一郎大声地训斥起来，樱子强装笑脸赶紧用衣角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她走到哥哥的背后为哥哥再次系了系行囊的带子，就像一位母亲在为儿送行一般。
“一郎君，你就放心吧，我会像保护自己的眼睛一样来保护小妹，我很快就要学成回国，我们很快就会在北京相见的！”威乐使劲在一郎的肩上拍了拍。
“拜托了！”一郎又是一个深深的鞠躬，这时站台上响起了哨子声，蒸汽机车车头方向也拉起了汽笛，车厢下的领兵军曹赶紧招呼车下站台上的军人，大家随即纷纷上了火车，一郎最后一个跳上了徐徐启动了的车厢，他使劲向小妹和威乐挥了挥手，樱子还是从哥哥的眼神里看出了一郎些许的不放心，她的热泪再次从眼眶里涌现出来。
而此时的京都火车站的栏杆外，青木一郎的妻子怀里抱着儿子大介，就见她朝着满是军人和送站人群的站台方向张望，她眼里充满着泪水，5岁的大介也眼泪汪汪地抻着细细的脖子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的父亲。
送走了一郎，威乐和樱子坐上了返回仙台的火车，一路上两个人的话很少，不知是为了送走自己相依为命的哥哥而悲伤，还是对自己未来的不确定性而担心，樱子还在偷偷地流泪。威乐非常明白此时樱子的心理感受他把樱子紧紧地搂在身边就像一位慈母。
威乐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他拿出笔墨铺开信纸为父亲大人写了一封非常简短的家书。
父亲大人膝下：万福金安，敬禀者乐儿慎尊父亲大人教导，三年有余乐儿不敢有丝毫懈怠，已携父亲顶戴花翎占领日国全境而且还抢回来了一位儿媳，乐儿近已医学所成不日将携妻回国，孝敬二老大人。
儿：乐
中华民国十四年六月六日
1928年6月15日国民政府宣布统一完成，6月20日改直隶省为河北省北京为北平。1937年7月29日北平让日本占领，10月12日又改回北京，1945年日本投降后又改回北平。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定为首都北京。
威夕子结束了对奶奶小“情敌”中野良子的家庭拜访，她还取回来了当时爷爷送给良子的心爱之物“孔雀尾翎”。威夕子整理好收集来的奶奶和良子以及爷爷很多在仙台学习时的照片，并把他们的学籍档案打包统统装进了行李箱，她很快就订好了去北京的日本国际航空公司的飞机票，并给威朵姐姐买了一台最新款的索尼“微单”数码像机。
第二天，威夕子乘坐的飞机就慢慢地滑动在了成田机场那弯弯区区的助飞跑道上，威夕子从飞机的舷窗往外看去似乎感觉今天的航班在那几间孤零零的旧式老屋里迂回的时间特别的长，这段世界仅有的绕行民居的飞机助飞跑道仿佛预示了威夕子这次回中国“著书”之行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日子确实过的飞快，从威夕子独自一人回日本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今天收获颇丰的威夕子带回了爷爷和奶奶的学籍档案，奶奶一家的照片，并把如何找到的奶奶学校至今还建在的小师妹中野良子，以及爷爷在仙台学校如何成了女孩眼中的“白马王子”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了威朵和姑姑，听得姐姐和姑姑聚精会神，当讲完爷爷如何与一郎舅爷“决斗”后，姐姐和姑姑几乎都要笑出了眼泪。
“你的爷爷年轻时就是这样，总是不着边际，你们还不知道吧？你爷爷曾经还拜过京剧大师花老板学过‘贵妃醉酒’哪！”姑姑很兴奋她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补充说道。威家姊妹好奇地都睁大了眼睛盯着姑姑发愣，姑姑意识到孩子们不相信自己的话她招呼了一声保姆，正在正堂里浇花的张阿姨应声进了屋里。
“小张呀，你把我的那本旧影集拿来。”张阿姨直奔姑姑的书柜她打开柜门在一摞大大小小的影集里翻找起来。
“就是封面上印有花老板剧照的那一本。”姑姑提醒着阿姨，张阿姨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那本封面上印有花老板剧照，每一页都镶着银色护角的精致影集。
姑姑戴上花镜从阿姨手中接过影集翻找了几页，影集里几乎都是花老板的剧照看来姑姑年轻时也是一位追星女孩。
“你们看看，漂亮不漂亮？”在相页的中间位置姑姑指了指影集正中间一位“贵妃”戏装扮相的照片问道。
“谁呀？这是爷爷呀？！太，太，太漂亮了！”如果不是姑姑刚才提到爷爷曾经学过“贵妃醉酒”威朵打死也不会相信照片里的人会是自己的爷爷威乐。
“这也太牛了！爷爷全才呀！”见姑姑肯定地不住点头，威朵竖起拇指不住地夸赞。
“你爷爷确实是玩家里的‘全才’！他第一次上台当‘票友’唱的就是这出‘贵妃醉酒’，那一天是你们太爷爷70大寿，也是我哥哥祥安朵朵父亲出生的日子！”姑姑感叹一声，时光仿佛又飞速返回了民国十六年。
转眼就快到了1927年5月2日，大清国变成了中华民国已经整整十六年，随着袁世凯复辟的闹剧结束，还有二十天（农历4月22日），威吉将迎来了他的70大寿。
没了大清国的俸禄，但威吉这些年来的经商确实赚了不少钱，家境还一直不错，但由于这几年来的军阀混战搞得南方以及河北的买卖年年赔本，为防止威家坐吃山空，威吉退了一些在威家养老的下人，还把原来家里的三辆大车裁掉了两辆，拉车的牲口也就留下了一匹壮年的母马和两匹只干活不生育的骡子。原来显着开支紧张的大管家立马就觉得手头上宽松了许多。
今年是威吉的70大寿，“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这句出自唐人杜甫《曲江》的诗句恰好应和了威吉现在的家境。不能因此在用钱上有一丝的吝啬和庆寿活动程序上的半点缩水。“风风光光地给老爷子过一个70大寿”已经成了当今威家的头等大事，威家上下不敢有人马虎和怠慢。
“老爷，这是寿宴后‘堂会’段子的折子，花老板特地差人送来的。”威吉的管家把一本堂会用的曲目单折子递给了端坐在正堂那幅“不死好活”对联下太师椅上吸着水烟袋的威吉，一只打盹的黄斑大猫蜷缩在老爷子的腿上呼呼大睡。
时过境迁原来正堂当中的那幅光绪“不死镇国公”的横批早在宣统退位的那年被威吉招呼下人摘了下来。
威吉用手推掉了趴在自己腿上的猫，大猫弓起腰身然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慢慢地走出了正堂。威吉面露欢喜地把纸烟捻子捻灭在了放水烟袋的托盘上，然后放下水烟袋接过了折子带上花镜翻看起来。
“怎么没有花老板的‘贵妃醉酒’呀？”威吉拉下花镜抬眼看着管家问道。
“是这样，花老板这几个月正害‘嗓子’，不过你放心，花老板知道你就喜欢听这出，这阵子正加紧调教咱家公子练那。到时一准让你听上咱们公子的‘贵妃醉酒’！花老板还说了，到时他亲自帮咱们公子把控着，你老就瞧好吧！”管家有些兴奋地解释道。
“没出息的东西！跟着一帮学生到街上瞎胡闹，没让张大帅‘突突’了就不错了！还学唱戏，‘乌雅’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不男不女的玩儿艺！”威吉撇着长长的白胡子气哼哼地把折子往桌子上重重一丢，一满脸的不高兴。威吉说的被张大帅‘突突’了其实就是4月28日张作霖不顾全国各界的舆论和情愿，杀害了以所谓“俄奸”罪的李大钊等19人。当时北京的各界举行了大规模的情愿和抗议营救活动。
“小‘不死’呀！你怎么不高兴了呀？！”随着一声京戏旦角的娘娘腔威乐抱着刚刚跑出自家正堂的“不死”猫的后代小“不死”走了进来。
也许是威吉给自己的独子威乐起了一个“乐”字的名号，威乐自打生下来仿佛就知道“乐”了。除了骑马射箭不精通凡是与玩沾边的东西样样精通。1925年底威乐从日本回国没见他在医术上有任何的作为，反倒是从日本娶回来了的青木樱子时不时用学所医学知识给家人和邻居看看病或者开个西药方子，两年下来还小有了名气。大家都称她是看病的“樱子郎中”。还好，仰仗着威乐的熟练日语，不时还有北洋政府与日本交涉的公务请他临时做一下翻译挣点银子。除了临时做一下翻译外他最近又喜欢上了京剧的“旦角”，这些日子一直“泡”在花老板家在加练“贵妃醉酒”就连威乐的大太太威齐氏怀胎十月即将临盆他都不放在心上。
“呦！这大晌午的，谁又惹你老生气了？”威乐把小“不死”递给了管家，管家接过猫给威乐使了一个眼色，威乐挑眉努嘴知道老爷子又为生他学戏的气了。
“你能不能像个爷们，我们老威家的爷们可是在死人堆里爬来爬去的你知道不知道！？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不雄不雌的玩儿艺！”威吉瞪着刚刚进屋的儿子没好气地唠叨。
“乐儿不是为父亲做寿正扮着吗！花老板可是说了，这就叫曲不离口，‘袖’不离手。”威乐一边说一边从长衫里掏出一副旦角练功用的“水袖”立马扮了起来。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又转东升……”一段京剧“贵妃醉酒”平板曲调随着威乐的舞步在威家的大堂里旋转起来。你还真别说，威乐除了身材高大外让人看上去有些别扭外，那一招一式还真有些许“花老板”的韵味。威吉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拿威乐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见儿子玩的差不多了他装作不耐烦的样子使劲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玩‘票’就是玩‘票’你别把老爷们精气神玩‘完’没了就行！这回要是你真给威家添个男丁你爱干啥就干啥去！”威吉想起了就要临盆的大儿媳妇感叹道。
“哟！这怪我吗，谁让你们总是杀呀！杀呀！这要是个‘丫头’你还吃了我不成！我还非生……”威乐拧着脖子还要辩解，管家从屋外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老爷！国府的‘张大帅’前来拜访！”
“‘张大帅’？”威吉有些奇怪。
“对！是国府的海陆军大元帅张雨亭呀！”管家兴奋地回道。
“什么？什么？张，张，张雨亭来了？快快有请！”威吉从太师椅上哆嗦着站了起来，他激动地哆嗦着双手吩咐着管家迎出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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